2023-01-04 长篇小说 围龙子弟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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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叶佳媚婚内出轨，林小芹春心躁动。

郭大山正为接待组高兴，觉得自己叫张荣培训这支队伍，真的是神来之笔，他以后要好好关心、保护这支队伍，不让这个队伍出任何的问题。

但想归想，问题很快就来了。过了两天，映姐来向他汇报，接待组的叶佳媚犯纪律了。

原来，那天接待，叶佳媚和电信局的副局长丘松跳舞后，互相觉得跳得很对路，便经常晚上约出去跳舞，叶佳媚舞池中的手段郭大山是领略过的，两个跳得多了，碰出了火花，双双出轨了。

事情被丘松的老婆发现了，闹到了电信局，电信局的纪检组长把情况向映姐作了通报。映姐汇报情况后，请示郭局长，这事怎么处理？

这个叶佳媚，真是的。郭大山心里有火，却不知怎么发，他让映姐把叶佳媚叫上来，他要先跟她谈话。

叶佳媚好像无事一样，神情轻松，脸上还是那标准的害羞表情。

“佳媚，听说你跟丘松好上了，是吗？”郭大山尽量压着心里的火气，语气很温和。

“是啊！你都不理我，舞都不跟我跳了，我就去找丘松跳舞，跳得多了，就好上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叶佳媚承认得很干脆，脸上的表情一点没变，就好像只是去参加了一场演出一样。

“你老公知道吗？”

“他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呢？”

“如果他知道了呢？”

“你有爱人吗？”

“我有啊，我老婆在县医院上班。”郭大山不知道叶佳媚为何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如果你老婆和别人好上了，你会怎么办？”

“我，我，我老婆不可能和别人好上的。”

“我说的是如果。”

“马上离婚。”郭大山不是嘴上说，如果秀琴跟别人好上了，他肯定想也不想，就拜拜。

“郭大山，你一点都不懂得感情，也不懂得爱情，你的思想，还是一百年前的意识。我告诉你，爱一个人，是要让他开心快乐，我和丘松好上了，我觉得开心快乐，如果我老公是爱我的，就不会指责我。同样，你如果爱你老婆，她和别人好上了，你也不能动不动就离婚，不然，你对老婆的爱就是虚伪的。”叶佳媚有点生气了，脸上的羞涩表情不见了，直呼着局长的名字，说话像打机关枪一样。

“我，我……”郭大山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理论，一时也没有发现其中的逻辑漏洞。“佳媚，不论怎么说，婚内出轨都是不道德的，咱们接待组也有纪律，你已经完全违犯了。”

“你想怎么处理我？”

“你想得到怎样的处理？”郭大山忍住火气。

“我觉得，你口头批评一下，我可以接受。”

“叶佳媚，你以为是幼儿园过家家呀，这里是文化局，接待组的纪律不是儿戏。我问你，集训班的夜课你经常缺课，干什么去了？”郭大山终于忍不住了，站了起来，大声喝问。

叶佳媚吓了一跳，赶紧也站了起来，想不到郭大山说变脸就变脸，支支吾吾：“我，我跟丘松跳舞去了。”

郭大山马上叫映姐过来，这个话已经谈不下去了，自己的情绪开始失控了。而且，虽然他和叶佳媚年纪相差不是很大，但已经有明显的代沟了，两个人的世界观完全不一样，互相谁也不理解谁。他对映姐说：“你跟她谈，如果能深刻认识错误，写了检讨书，可以等待进一步的处理，如果还是这样的态度，立即开除出接待组。另外，你和林团长联系一下，如果叶佳媚集训班再缺课，也要严肃处理。”

当时这样的处分是比较严厉的，接待组和集训班的工作都有比较大的向心力和荣誉感，而且，叶佳媚在这两个地方拿到的补助，和她在剧团领到的工资差不多，如果两边都开除了，经济损失还是很大的。

结果，效果比较理想。机关管理，做年轻人的思想工作，还是映姐专业。叶佳媚转变了态度，写了个比较深刻的检讨书，表示马上和丘松断绝关系，保证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对集训班的缺课问题也作了深刻的检讨。郭大山给了叶佳媚留队察看三个月的处分。

汤为民代汤书记为“客家传统文化专刊”写的序言写出来了，郭大山认真看了两遍。老文化人就是不一样，扎实的文字功底、高超的概括能力和对客家文化未来发展充满信心的逻辑分析，都让郭大山深为佩服。

他重新审了一遍样稿，叫陈小奎各选了一篇山歌和山歌剧知识普及的文章加进去，决定就这样定稿了，吩咐陈小奎拿到印刷厂付印。

这天，陈小奎到郭大山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一叠材料，想进又不敢进，总在那里踌躇，郭大山看见了，便叫他进来。

“老陈，有事吗？”

“我，我，我想请教局长。”陈小奎支支吾吾的，满是皱纹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对我，你还客气什么。来，先坐下，慢慢说。”郭大山给他倒了杯茶。陈小奎站起来，双手接过茶杯。

“局长，我写了一篇小说，被梅河文艺杂志社退回来了，他们让我修改，改得好，他们就可以发表。您是老业余作者中写小说的高手，我想请您帮我看看，怎么改。”陈小奎把手中的稿子递给郭大山，满脸渴求的神色。

“哦，我已经十多年没有写小说了，都是写公文，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眼力。今天正好有空，那我看看吧，学习学习也好。”

郭大山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边看边思考。

这是一篇两万字的中篇小说，名字叫“苦涩的山果”。描写一个山区农村文学业余作者艰辛的创作之路和极为艰难辛酸的家庭生活。主人公具有极强的作家梦，痴迷创作，不干农活，一心读书写作，颇有点范进的味道，妻子也极为支持，家中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一家四口生活全靠妻子一人维持，生活极为艰苦，不幸，妻子因为过度劳累，上山砍柴的时候晕厥从山上摔下来死了，主人公仍不放弃写作生涯，父子三人仅靠时有时无的微薄稿费收入生活，两个孩子经常到叔婆伯母那里讨饭吃，后来女儿生病没钱医治死了，父子两人还过着这样的生活。儿子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父亲决定让他跟着自己学习创作，小说结尾处，父子两人，迎着夕阳，走在山里崎岖的小道上。

郭大山觉得，这篇小说写的就是陈小奎自己的人生，具有深刻的人物心理和生活感受。

纯粹从艺术上说，这篇小说写得非常好，人物性格十分鲜明，主人公对创作事业的倾心描写得非常细腻逼真，很多细节感人至深，催人泪下，有几个地方，郭大山眼泪都看出来了，但这篇小说所以不能发表，也有其致命的缺点。郭大山觉得，主要是调子太暗，完全是“伤痕文学”的笔法和布局，“阳梅文艺”是市群艺馆主编的，是官办刊物，当然不能登载。

郭大山把陈小奎叫来，很明确地跟他说：“老陈，纯艺术角度讲，你这小说写得很不错。但不能发表，我觉得有一个硬伤，政治色彩太阴暗，正能量不够，这个问题不解决，阳梅文艺肯定不敢发的。比如结尾部分，你把它改成儿子考上了大学，父亲让他读文学专业，继承他的事业，政府把他当作特困家庭给予全额助学金，助他完成学业，这样，调子提高了，政府的作用出现了，社会的正能量也提升了。你觉得如何？”

“局长说得非常好，茅塞顿开，茅塞顿开，我马上就按照您的意见重新改。另外……”陈小奎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好像很不好意思开口。

“老陈，你说嘛，不用这么客气的。”

“听说局长您跟群艺馆的温馆长相熟，他兼着阳梅文艺的主编，能不能请局长帮我说说？”

“哦，是这样。”郭大山想了想，点了一下头：“我和温馆长也不熟，只是认识。好吧，过几天我要和他一起开会，我跟他说说。”

这天晚上，林小芹穿着睡衣，慵懒地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视。

她的家，在桂城城南新区的一个新建小区里。离婚后，她在剧团住了一段时间，后来调到文化馆，她便在这个小区供了一套一厅两室的小房子。这个小区，背后有一个小公园，她的窗外，就是公园最热闹的地方。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清闲了。自从被郭大山动员重新回到剧团当团长后，面对剧团的烂摊子，花了很大的心思，那个时候她基本上食宿都在剧团，很少回家，因为每天做完事都很晚了，回到家也是一个人。接着普法晚会的排练演出、擂台赛集训班开班、调演节目大型山歌剧“回家过年”的开排，大件工作一个接一个，忙得她团团转，就更少回家。现在，普法晚会的演出已经完成，集训班和调演节目排练也已经上路，进入正常的工作阶段，那种紧张、担心、焦虑和茫然的心理已经逐步消失，人也不需要忙到不分日夜了，所以，她晚上除了要上课，基本上都回家住了。

自从离婚后，她都是一个人住，女儿判给了前夫抚养，而且不让她去看，说怕被她教坏了，这等于是割了她的心头肉。她对丈夫没有什么感觉，但女儿是她的宝贝，见不着女儿，每天心里烦躁不安，加上那段时间割断了婚外情的关系，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感觉空落落的，她把全部精力都倾注在工作上，熬过了那段时间。和前面的局长“恋爱”，她的心里也没有起什么波澜，事情曝光后，除了团长被撤有点惋惜外，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打击。调到文化馆后，工作很悠闲，每个月只和那些短训班的学员讲几节课，除了公务接待外，她也很少出去社交应酬，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家里，一个人看看书，看看电视，除了想念女儿以外，心思平静，生活舒适。

林小芹坐在沙发上，心里觉得怪怪的。现在窝在家里的感觉和半年前好像很不一样，她的心里，除了女儿那可爱的笑脸时隐时现外，还不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而且，女儿的笑脸越来越模糊，他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这个人，是她的局长郭大山。林小芹总想让女儿的笑脸清晰起来，让郭大山的身影模糊下去，但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她感到十分奇怪，心里想，我是不是爱上郭大山了？

林小芹虽然三十多岁了，但她从没有真正爱上一个人。到剧团工作后，由于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开朗活泼，不少人追她，但从没有一个人让她动心。她从小就很听话，很依恋父亲，父亲让他和战友的儿子恋爱结婚，她听了父亲的话，嫁给了那个老师，但从恋爱到女儿出生，她也没有体会到书里写的那些惊心动魄的爱情，反而感觉就像一个工作搭档，凑在一起过日子而已。后来的婚外情和与局长的恋爱，更是因为受师姐的蛊惑，感到新奇想试试而已。

郭大山在文化局当副局长一年，她也觉得他人不错，性格豪爽开朗，一身正气阳刚气，觉得这样的人做朋友很好，但也只是仅此而已。当局长后，她和他几乎每天一起开会一起工作，她发现这个领导视野开阔、智计百出、临机果断、平易近人，她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类型的男人，在心里渐渐地对他感到越来越亲切。那天晚上散步，她向他敞开心扉，把不可能告诉别人的“丑事”都跟他说了，还在无意识之中把称呼从“局长”变成了“大山”，过后她也觉得不可思议，想起来还脸红了几次。

没有真正经过恋爱的人，不知道那种感情是什么滋味。现在心里老是出现郭大山的影子，搅得她心烦意乱，她总在心里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郭大山是一个有老婆的人，而且他们夫妻恩爱，自己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念想，她在心里骂自己，真下流，真卑鄙，但骂归骂，心里那个念想却挥之不去，她在担心，以后自己怎么面对郭大山。

夜已经深了，窗外的公园里，只有那蝉鸣还在延续着秋夜的喧嚣，路灯照着树影，树影下一对对的情侣在牵手偎依。站在窗前，林小芹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